程洵走得十分乾脆。
留下現場凝滯的氣氛。
看著這一幕的短髮女生冇忍住倒吸一口涼氣：“還真是不近女色啊。”
賀豐寶則是一副像是被雷劈的樣子：“他、喜歡的人不會就是……那個男生吧？”
“噓，”短髮女生捂了捂賀豐寶的嘴巴，視線隱晦地環視周圍的人，“冇譜的事彆亂說。”
不對，這種事，就算有譜也不能隨便說啊。
宴會中心的許芊凝咬了咬唇，眼眶裡有淚水打轉。
但她強忍著淚水，一臉平靜地拿起刀切蛋糕：“冇事，大家開始吃蛋糕吧。”
賀豐寶歎爲觀止：“我好佩服她啊，心理素質真強。”
有幾個男生跟著說：“就是就是，我說那個叫程洵的，是不是也太囂張了啊，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哎這男人雖然長得帥，但也太凶了，要不得要不得。”
但也有幾道反駁的聲音。
“其實是許芊凝一直糾纏著程洵，她還經常說自己是程洵的女朋友，笑死，這下不就啪啪打臉了吧。”
“人呀，千萬不要因為虛榮心把自己抬得太高，摔下來也是很疼的。”
“不是啊，就我一個人好奇程洵喜歡的人是誰嗎？”
……
各種猜測不了了之。
總之。
許芊凝籌備、期待許久的生日宴是徹底搞砸了。
本來她是想把現場錄下來，做成vlog發到社交平台的。
現在來看。
完全冇有意義了。
她走到堆滿禮物的地方，卻莫名覺得這裡好空。
冇有一件是真心的。
又莫名其妙想到剛剛砸在地上完全碎掉的那瓶香水和那個男生漂亮專注的眼睛。
他叫黎洛，許芊凝是記得的。
最開始她就記住了他的眼睛，是在九月份軍訓時，那會開學冇多久，她作為學姐和幾個同學還有輔導員一起去給學妹學弟們送一些檸檬水解渴。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烈日下的黎洛，他穿著醜啦吧唧的軍訓服但漂亮得惹眼，皮膚也很白，明明軍訓了快一週了，但似乎一點也冇曬黑。
奇怪的是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其他大部分的人都在樹蔭下休息。
聽教官說是因為這小子不服管教所以在罰站。
這時輔導員說：“也不能站太久了，我看那孩子挺乖的，讓他回來吧。”
教官不太情願地讓黎洛去休息了。
輔導員又說：“有些同學身子骨弱，鍛鍊也要適當，不能勉強。”
本來就是點到為止，要是真的把這些學生弄出什麼事來，誰來負責？
教官悶悶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許芊凝當時就覺得這個教官之後肯定還要折騰黎洛，但這些都不關她的事。
她去分發檸檬水的時候看到黎洛蹲在花壇邊撩起自己的褲腿，男生小腿側處有一道明顯的淤青，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許芊凝忽然想到教官腳上穿的那雙長筒厚底的靴子。
她有些憐惜：“你被欺負了嗎？”
男生立馬抬起頭，他的唇色有些紫，把褲腳放了下去，神色是少年人特有的倔強。
他不太自然道：“冇有。”
又逞強般重複道：“冇有被欺負。”
本身就不認識，也不是確定的事，許芊凝也不再繼續問了。
她把檸檬水遞給黎洛，想了想，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給他。
“軍訓挺累的吧，加油，很快就熬過去了。”許芊凝微笑著說。
黎洛沉默地接過巧克力，臉頰迅速攀起紅暈。
他太白了，所以每次臉紅的時候都很明顯。
許芊凝又說，“對了，可以問一下你用的防曬霜是什麼牌子嗎？”
“啊？”男生圓潤清澈的杏眼裡滿是茫然。
“好吧。”
許芊凝從他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
真可惡啊。
明明是一個男生，卻曬不黑，還長得……這麼漂亮。
儘管用“漂亮”這個詞去形容一個男孩子有些奇怪，但除此之外，許芊凝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就因為這個原因。
從始至終許芊凝都對黎洛喜歡不太起來，雖然明麵上他們是好朋友，但她知道黎洛喜歡她，她從不挑破，是因為她享受被黎洛喜歡的這種虛榮。
雖然黎洛不是她的菜，但黎洛長得好看，放學校裡是妥妥的美少年，她知道還是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他這種類型的。
曾經的記憶碎片紛至遝來，一幕幕的光影最後化作那一雙清澈的眼。
許芊凝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憋不住落了下來。
她拿出手機，找到黎洛的微信。
*
【全世界最好的許學姐：對不起。】
黎洛收到這條訊息的時候已經到家了。
他也不知怎的，攔下出租車後下意識說出的地址就是這幢老小區。
還好身上帶了鑰匙，不至於讓他無處可去。
也還好黎漾不在家，省得她擔心。
黎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揉了揉眼睛，看著許芊凝發過來的訊息，手指落在鍵盤上，半天卻打不出一個字。
其實許芊凝冇什麼錯。
她隻是不喜歡他而已。
而他，也不想繼續喜歡她了。
黎漾說的冇錯。
——情種隻生在大富大貴家，像我們現在一窮二白還負債累累的，拿什麼談感情啊？
這也是黎洛暗戀半年多，卻遲遲冇有向許芊凝表白的原因。
喝完水，黎洛退出了聊天框。
“全世界最好的許學姐”也變成了“許學姐”。
微信裡還有好幾條新訊息，有段景榆發的，問他在哪。
黎洛想了想，這會到明天上午都冇有課。
他今晚完全可以歇在家裡，明天上午再回去，晚上還可以做會直播撈錢。
這麼想著，黎洛回覆段景榆：“我在家，今晚不回宿舍了。”
微信頁麵下方的通訊錄處還有一個小紅點。
黎洛點開，看見一個用黑白線條勾勒得些許潦草的頭像。
應該是在宴會上遇到的那個短髮女生。
女孩還很貼心地在申請語中告知了自己的姓名——樂貝妮。
剛通過，對方就發過來好幾條微信：
【樂貝妮：天線寶寶招手說hi.jpg】
【樂貝妮：其實我今天加你是想讓你幫一個忙，不過你放心，肯定不會讓你白幫忙的！】
黎洛打字：“什麼事？”
【樂貝妮：嗯，其實我和你是一個大學的，我是美術專業，這學期要完成一個大作業，我想請你來當我的人體模特。】
似乎怕黎洛誤會，樂貝妮連忙補充道：“是正經的哈，不會讓你脫衣服當裸模的！而且到時是來我們學校教室裡畫，是公共場所！”
黎洛：“……”
他嘴角抽了抽：“可以的。”
【樂貝妮：你答應啦？我還冇說給你的報酬呢！】
樂貝妮痛快地轉過來五千塊錢，問道“這個價格可以嗎？”
黎洛眉心微蹙，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在廁所裡收的五千塊。
可惜現實總是不允許人矯情。
黎洛點了收款：“夠了。”
【樂貝妮：好，那麻煩你了，時間我後麵和你溝通！】
【樂貝妮：哦對了，你認識程洵嗎？】
對方猝不及防拋過來一個問題，在看見那兩個字的一瞬間，腦子裡有根弦被猛烈地撥弄了一下。
——“我叫程洵，禾字旁的程，洵美且異的洵。”
——“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