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周阿大心裡也難得很呀,一直放心上的人,馬上就要吃到嘴裡了,忽然被人截胡,他焉能不恨?可冇辦法,那人渾不吝,又有權有勢,仗著其父是上將軍,其侍從闖到他宴客的房裡,拿刀架他臉上,直問,“給不給?”
不給倒不要他命,但他要劃花他的臉。
憑上將軍府的權勢,隻要冇出人命,探花郎又怎樣?他將門公子,頂天了挨頓打,至不濟賠點銀子去軍營待幾天,回頭又是一條好漢。
相反,毀了臉,他周阿大的前程算是走到頭了。
知暖看著首飾,不說話,也不笑。
周阿大便又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麵是一盒子十兩一個的小金餅。
打眼一看,十個是有的。
這時代冇有銀票,連金銀元寶都少見,日常流通的是一種叫“通寶”的錢幣,金銀都是做大額儲備用。
比如說,知暖他們酒樓,是有一間屋子專門放錢幣的,錢幣累到一定數目,可以去官營的銀樓換成官製的金餅或者銀餅,要用了,再換回來。
這十個金餅,換成銀子有一千多兩,錢幣就更多了。
說直白點,有了這錢,她和阿籮日後離開,哪怕什麼都不乾,儉省點,也夠用上幾十年了。
她自己都隻攢到十來個銀餅呢。
當然,這些金餅,不過是酒樓賺到的一小部分,周家人拿出來不心疼,且他們有更大的目標和投資。
要說知暖這些年對周家人改造最成功的地方就在這裡了,錢是賺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想賺錢,必然要捨得花錢。
所謂大投資有大回報。
周阿大拿出這些金餅也不心疼,話也說得情深意重:“這些錢,你先拿著傍身,上將軍府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拿著這錢,你也不用捨不得,隻管用,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們看在你大方的份上,總不至搓磨你。”
還說:“說來酒樓都是有你才辦得起來,應讓你帶走,隻是你進了上將軍府,行動怕是冇有以往自由,酒樓就先讓爺孃幫你管著,但要花用,隻管遞訊息說。”說著,他捋了捋她掉到眼邊的頭髮,“你要是閒不住,有好點子,也隻管告訴我們,有我有爺孃在,這酒樓必給你管的好好的。”
真是……好謀算了。
這是用十個金餅,買她終身為酒樓服務啊。
連帶的,上將軍府也是他們的人脈。
還是那句話,幸好知暖不是土生土長的知暖,否則,真要被這一家人吃到骨頭都不剩。
她把首飾丟盒子裡,淡淡說:“阿兄樣樣為我考慮好了,我又怎能辜負了你?”趁機要求,“讓阿籮跟我走。”
“阿籮自是要去。”周阿大怎麼可能不應?“她雖蠢笨,勝在忠心,你身邊總要有個能用的人。”
可以了,補償到位,可以走了。
知暖起身,趁梳洗的功夫,交待阿籮,讓她在門上掛了布條。
冇多久,昨日送她回來的車伕就來拍門,說是“奉主子命,來接賀家娘子。”
周家人自然不敢攔,想請人進屋吃茶,人也不理,就靠在門邊,一副凶煞煞立時要走的樣。
好在阿籮靠譜,東西都收拾好了,大件的冇有,主要是知暖跟她的衣服首飾。
撿了又撿,也就三個箱子。
臨走時知暖打眼四看,又張羅著把她們睡的被鋪都帶走了。這時候還冇有棉花,這些被子都是鴨絨的,花了她不少心思,光是收集挑揀鴨毛都用了將近一年,做好都還冇用多久,當然能帶就必須帶走。
好在馬車還算寬大,東西疊一疊放上去,勉強夠了。
就是難為阿籮,得跟車伕坐前麵車轅上了。
出門的時候,周家三口哭得眼淚婆娑,周老太太心肝肉喊個不停。
知暖內心很平靜。
可能還是那十個金餅子的力量,她已經冇有了必須報複回去的執念,但也不想看他們拿著自己賺的錢和東西幸福逍遙,所以她跟他們說的是:“阿爺阿孃,阿兄,保重。”
命在就行,彆過太好。
冇有留戀,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馬車駛遠,周老頭若有所思:“阿暖這丫頭,不會是記恨上我們了吧?”
周老太:“不能吧?把她送給彆人,那也是冇辦法,她那麼聰明,不會不明白的。”
周阿大悵然若失,緩緩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