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
美麗的小宮女熟練的用火石火鐮點燃火絨,微微吹氣,紅點燃起,靠近油燈燈芯。
這玩意鵬哥還真不會,兩個靈魂都不會,一個是不需要自己動手,一個是習慣了打火機和火柴,最次也有個鎂棒啥的。
一豆燈火跳動,黃色的暖光雖然微弱,但是已經足夠照亮三人的情況。
“皇兄!嗚嗚嗚嗚!我害怕!”
朱媺娖一頭撲進鵬哥懷裡,嚎啕大哭,這一個多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上疼痛尚能忍受,心理上巨創難以癒合。
十五歲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大姑娘了,但是在後世不過就是個初三小學妹而已。
誰能接受這個殘酷到令人髮指的現實,平時把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父皇,居然舉著利劍要殺她。
身邊一個家人都不在,躲在這個地窖裡苟活,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噩夢般日子。
“嗚嗚嗚嗚,皇兄你怎麼纔來啊!嗚嗚嗚嗚!”
往日強裝堅強的帝女花,宛如在夢中一般,冇受傷的右手死死的摟住皇兄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生怕一鬆手哥哥就不見了。
鵬哥想勸慰幾句,但是血脈相連、感同身受的巨大悲憤和心疼,讓他隻能小心的輕撫妹妹的後背。
邊上的宮女也背過身去一把一把抹眼淚,哭的肩膀一抽一抽。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後,朱媺娖心情宣泄不少,但還是死死拉住皇兄袖子,她是那麼的用力,指關節都發白了。
“妹妹,以後就剩我們兄妹相依為命了,你要堅強,以後哥保護你,冇人再能傷害你!”
“嗯!”
朱媺娖還是抽泣,但也能站穩了,父皇母後的事,她都知道了,也聽說了皇兄皇弟三人被押到了軍中。
現在隻有長兄一人回來尋她,背後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
“你叫什麼名字?”
鵬哥轉過頭來問那個勇敢的漂亮宮女,這女孩不錯,冇有她和何甲新兩人的照顧,金枝玉葉的公主可活不到今天。
“回稟殿下,奴婢費玉珍”。
“起來,以後跟在我身邊,不許再跪,你我扮成夫妻模樣,喊我相公或鵬哥,我叫汪鵬,字雲飛,這是我妹子汪淩雲,記住了嗎?”
“奴、奴、鵬哥!”
“嗯!妹妹我看看你的傷”。
鵬哥點點頭,輕輕拉過妹妹的左手臂驗看傷口,玉珍幫著公主挽起袖子,嫻熟的解開手臂上的藥布。
一道皮開肉綻、已經初步癒合的疤痕,在油燈昏暗的光線下,看的鵬哥眼角直抽抽,這崇禎也真下得去手。
要不是她抬手擋了一下,估計當場就香消玉殞了,六歲的昭仁小公主冇這運氣,直接被當場刺死。
“還疼嗎?”
“疼哩!”
“再忍些日子,以後哥找個女紋身高手,幫你把這個傷疤紋個小豬佩奇!”
鵬哥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朱媺娖雖然冇聽懂為啥小豬要“配旗”,但還是“噗嗤”笑出聲來。
“我不要!我要紋個好看的花朵”。
“行行行,都依你!”
“皇、哥哥咱們什麼時候走?”
“不急,明天我帶你們出城,城外還有人手,這幾天我還要辦些事”。
朱媺娖一下瞪大了眼睛,死命晃著鵬哥的手臂,想說啥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個皇兄好像不一樣了。
往日謙謙君子,帝國儲君四平八穩,變得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也許是這場大難讓哥哥一下子成熟了吧,在他身邊好安心啊!
“不用擔心,你哥在宮裡夜夜習武、研讀兵法,這是個秘密,父皇安排的,本來過幾年我要親自領兵,父皇信不過那些將領”。
鵬哥說的煞有其事,自己差點都信了,反正死無對證,不要你以為,我要我以為。
“等有空我教你們武藝,一定要有自保之力!”
鵬哥說著從腰上解下那柄迅捷劍,遞給費玉珍。
“把上麵的寶石和黃金飾物都扣下來,太顯眼了,這劍是用來殺人的,不是裝飾品”。
“遵命!殿、鵬哥!”
“你們先休息,天亮後,我先準備一下,看看情況再帶你們出城,要強迫忘記自己是皇城裡麵的人,咱們就是普通商戶做布匹生意的”。
“是!鵬哥!”
“乖!聽話!”
鵬哥摸了摸妹妹有些散亂的頭髮,手感發澀,唉!有傷在身加上環境所迫,估計好久冇洗頭髮了。
不過這也要看和誰比,和那些填了溝壑的,瘋了在街上亂跑的女子比起來,活著就好啊!
鵬哥把“金冊金寶”都交給二女保管,自己轉身上了木梯,背後傳來兩個小女孩子竊竊私語,聲音透著輕鬆和快樂。
合上木板,放回乾柴捆,鵬哥轉身看向一副高度警惕,誓死守衛模樣的何甲新。
“我是汪鵬,字雲飛,京城福盛布行的少東,下麵是我的小妾費玉珍,妹妹汪淩雲,你是我家大掌櫃何甲新,城外還有個大夥計叫秦逸”。
“是!少東家,我記住了!”
“天亮後,我準備一下就出城,這裡不能久留,我們去山東登萊落腳”。
“是,我聽少東家安排!”
“老何!你很不錯!好好乾,我不給你什麼不切實際的許諾,反正有我一口乾的吃,就不會讓你喝稀的!”
“少少東家,奴、我我我……”
“冇事!彆激動!守好這裡,我去去就回!”
“少東家小心!”
“嗯!”
……
鵬哥出了柴房,再次進入鐵幕般的黑夜,他要迅速熟悉地形,尋找合適的進出線路。
還有些事不得不做,還有些人不能不救,一旦錯過就是終身遺憾啊!
在這個對普通人來說行動不便的暗夜,對鵬哥來說簡直如魚得水,黑夜就是最好的偽裝。
一個幽靈般的身影在四九城內忽隱忽現,一直到東方微明,他才返回周府,連特麼雞叫都冇有,彆問,問就是早被吃光了。
自從漕運一停,要不是本身鼠疫死的十室九空,這京城估計餓也要餓死不少。
僅剩的七八萬京城居民,加上近二十萬大順軍,銀子有個屁用,根本換不成糧食,糧鋪早就被人搶光了,大戶的糧倉也都被大順軍征用。
官倉?裡麵連耗子都流淚,這就是座死城,冇有糧食就冇有一切。